水尽曲_第一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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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(第1/4页)

    第一章

    探索

    悠悠水尽,

    南天渺渺,

    风里观音燕轻盈,

    斜雨寒织胭脂,

    愁损相思独自冷。

    嘉靖二十三年,岁次甲辰,闽东沿海赤霞镇。

    大雾弥漫。这春末的海边清晨,一反常态地安静,平常喧哗的海鸟都不见踪影,狼声也显得微弱而模糊。依照经验,这不是一个好的出海天,但谁知道呢?海总是多变的。

    渔夫们惯常早起,在自己的船上工作。男人清理绳缆,女人用梭子补着破渔网,空气中飘散着永远不散的咸腥味。

    他们希望太阳能冲破云层,吹散浓雾,多赐他们一个捕鱼的好日子,因为三月二十三日,妈祖的生日就快到了,天妃宫将大肆庆祝,他们需要更多的渔获量,好让这一年一度的典礼能办得热闹无比。

    天愈来愈亮,雾稀薄了些,但还是不适合出海。

    有人等得不耐烦了,站在浅海处向远方眺望,突然,白蒙蒙中隐现几根高大船桅的黑影…渔夫们顿时有了不祥之感,自从朝廷屡下海禁后,早不许百姓造大船,这黑影只有可能是属于…倭寇?!

    “倭人来了!倭人来了!”凄惶的声音尖喊着。

    人影马上四处奔窜,由港边到小镇,如捅破的蜂窝般,唤爹娘的、叫妻儿的,彷佛鬼哭神号。然后,一声海螺长响,如利刀化入人心,更加深了恐惧。

    真是倭人!那“八幡大菩萨旗”已在雾中出现,如地狱来的杀人魔头,飘着邪恶森冷的惨笑。

    “东西不要拿了,逃命要紧!”众人狂乱的说。

    饼去几十年来,赤霞因地理位置,曾遭受过倭寇无数次的攻击,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哪儿有山洞及地道可躲藏。脚程快的人,还可以奔到高地处的屯田卫所。基本上,倭寇志在劫掠,非不得已,不会也不愿和官兵正面冲突。

    但有时也得看那绿眼红眉的倭人,有些抢了财物就走;有些却杀人放火,残暴至极。

    有太多太多可怕的故事,在东南沿海各村镇里流传着。

    比如,倭寇会将俘虏吊在旗杆上练箭术。

    将老人家绑在八仙桌上,供cao刀法。

    将婴儿束于竹竿上,浇滚热的水,看其嚎啼而取乐。

    抓到孕妇,便剖开肚腹,赌腹中婴儿是男是女,并划拳饮酒作乐。

    其他jianianyin掳掠或刨坟挖冢的事,更是数不胜数…

    所以,只要看到八幡旗的海贼船,什么事都不要想,就只要有一个念头…逃!当镇民经过那刚刚漆彩描金的天妃宫时,忍不住祈求那红衣妈祖,希望她能领着“千里眼”和“顺风耳”化为一道滔天巨狼,让可怕的海贼消失不见!

    就在天妃宫后,有一条长长的窄巷,对着高直的墙壁,墙里住的是驻在赤霞镇的盐官王敬坤一家人。

    此刻,王家慌乱成一团,上下走动,不知要往哪儿钻。只听海螺声一阵凄厉过一阵,彷佛那矮子魔鬼就要双手握刀,跳着砍杀进来了。

    “老爷,快带大家到卫所衙门去,别再拖延了!”管家王辉满头大汗地说。

    王敬坤忿忿地跺脚!他怎么如此倒楣晦气呢?先是科举老不中,苦读寒窗二十年,才凑到个进士。得进士,却又等不到官做,好不容易送钱给刚入内阁的严嵩,才捞到个小小的盐官,而他才上任没几天,竟碰到倭寇?!

    “老爷…”王辉又催促着。

    “别吵了,我知道!”王敬坤转身望着妻子,碧娥已大腹便便,即将临盆,如何能受得了这劳顿之苦?

    “老爷,你就带大家逃吧!我和玉嫂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,不要再考虑我了。”碧娥说着,把十岁大的儿子伯岩,六岁大的女儿慧姝都推向大门口。

    “不!你也一起走!”王敬坤说着,使力扶起妻子。

    “我走不远,会拖累大家的!”碧娥反对说。

    “娘,我不要你一个人留下来,不可以…”伯岩哭着扯住母亲。

    “对!不可以!”王敬坤紧拉着妻子“要死要活,我们全家都要在一起,不能走也得走!”

    海螺声渐渐微弱,表示海贼即将上岸,在高丘守望的人也撤退了。

    王敬坤一家四口,连着奴仆,加入逃难行列。

    出了镇,是一片绿色的林子,长满蔓杂的草,坡路陡斜。

    碧娥连连喘气,不小心一个踉跄,撞到丈夫,下腹猛得窜过一阵深而长的锐痛。她弯下腰,咬着牙说:“不行…孩子要生了…”

    “生?!怎么能生呢?这荒山野地的,又有倭人…”玉嫂急着说:“夫人,你就不能忍一点吗?”

    “对!忍一忍,我们翻过这座山就安全了。”王敬坤半扶着妻子说。

    又一阵痛传来,像要撕裂她一般。碧娥淌着汗,指甲因痛收紧,戳入丈夫的手臂“孩子等不及了…我不能再走,你带着伯岩和慧姝…”

    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,因为逃难的镇民都跨过山林,最后的几个还好心地说:“再不走,就没命了!”

    “王辉、玉嫂,你们就好好的保护少爷和小姐,不到卫所屯寨的门不许停”王敬坤下定决心说:“夫人既然无法再走,我就留下来陪她。”

    肚腹又再次痉挛,碧娥感觉到胯下的沉重。为母则强,在担心的剧痛中,她仍有一丝理智“不…不要陪我…孩子不能没有娘后,又没有爹…你要走…”

    这是在诀别吗?王敬坤感到一股心酸,要王辉带着两个孩子先走,并坚决地说:“我陪你,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!你不懂,帮不了忙…你跟上孩子,我才安心…”碧娥感觉有液体流出,她抓住王嫂说:“你跟我,老爷没有用处…”

    看着碧娥血色尽失的脸,玉嫂勇敢地说:“老爷,就听夫人的…这节骨眼要生孩子,也是老天爷给的命呀!”

    “走呀!”碧娥几乎是愤怒地整个人撞向丈夫,叫道:“你再不走,我会怨你一辈子的!”

    这一叫,王敬坤心魂尽失,终于呆呆地往山里走去。他应付不了倭寇,也应付不了女人生孩子,留下来的确没任何好处,且碧娥一向不娇弱,也总有道理…但抛下临盆的妻子在大难中,他还算是个男人吗?

    他猛地回头,哪还有碧娥及玉嫂的踪影?连个鬼都没有,只剩不寻常的寂静,草叶也害怕似的僵凝着。

    由半山腰,可以清楚地看见大海,迷雾尽散,好多艘高桅杆的船,旗帆猎猎,倭人已上岸。王敬坤的脚颤抖起来,耳边的风也都彷佛成了海贼举刀杀人之一刖的狂啸。

    他只有拚命的往卫所逃,一路上喃喃念着,求上苍保佑碧娥,只要她能平安生产,他做牛做马三世,都心甘情愿呀!

    **

    碧娥痛得双眼模糊,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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